不止许瑺对晚上多了分期待，楚玉也忍不住想到了往后。说不定就是这一日承宠，便入了陛下的心，进而飞上枝头……如果快的话，第二天就会下旨晋位份，接着就是宠冠六宫，权倾天下……
楚玉想的很好，但看见许瑺的第一眼就怯了心。
许瑺长相普通，一双眼睛生得倒是不错，但因常年冷着张脸，周身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寒气。虽然与人说话时，常常故意亲和，面中带笑，但所有人都能从那惯常不达眼底的笑容中看出来，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楚玉也是如此。他跪下去的时候没敢抬头，叫起之后眼睛便忍不住往许瑺的身上转。结果这一转，就被冻了回来。总觉得面前人生得冷酷通透，无论旁人有什么小心眼，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不止楚玉在偷看许瑺，许瑺也一直光明正大，上下打量着楚玉。
都说楚家出人才。女子文武双全，男子才貌无双。不过依着许瑺看，这之前的名头多半是吹出来的，洛河楚家在前朝的时候就曾有人做官，到了本朝又与先祖有从龙之功，虽然这几代没落了些，但也算书香门第，一直都有亲朋在朝野。
什么难得，什么世家，也不过是吹上天的名头罢了。就说这眼前的楚玉，说不好看是亏心，肤白长腿，长得精神，身材也挺拔，算得上是时下流行的美人。
不过美人在骨不在皮。
楚玉这一张脸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许瑺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也挑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指着他那一略带傲气的脸和直挺挺的腰背，硬指责他倨傲不可人疼了。
许瑺心里一不喜欢，也就不爱再说话。许瑺这人生得颇有肃穆，说话和笑的时候还好，不说不笑的时候甚是怕人。
原本跟在许瑺身边的暖和气氛的周容早早就留在了外间。楚玉就算心里有十分的话、十分的才气手腕，也着实展现不出来。只能垂着手，等许瑺示下。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铜炉熏香中发出阵阵雾霭，带着甜腻诱人的香气，阵阵侵袭着两人的鼻腔。
“咳，安寝吧。”许瑺被这味道熏得发晕，又不想叫人，只好自己转身开了个窗缝，顺手冲着铜炉浇去一碗热茶，去了这股子味道。而后才起身拽住楚玉的手腕，对着那双细长如玉的手露出了些许的满意的目光。
总还有些地方看得下去。
许瑺的目光从手腕上莹白如玉的指骨，顺着滑到楚玉勒得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楚玉穿的是一件青玉色暗纹的袍子，腰带比身上的更翠一些，上头绣了些米粒大的小珠子，颇有几分巧意，不细看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
许瑺最初就没注意到，此时专注着看腰，方才发觉出来。也因此多了几分剥开的兴致。
就算不是十分得许瑺的心意，但也是个吃得下去的样子，不算很委屈。虽然外头的名号有几分夸大，但总归算是上等。这个都长得如此，旁人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瑺心里这一算，又觉出面前人的三分难得来，到底安慰着给了个笑脸，一屈膝把人整个抱在怀里，抱到了床上，松开了帘帐。
天上的月牙照在树梢上，在地上洒下了一片阴影，把下头盛开的花瓣都遮挡得黑黢黢的。就算偶尔随风晃动，也只能觑见些许的朵瓣，听见些许被压抑、被遮挡的呜呜风声。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风声过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一地零落成泥的花粉，算作晚风吹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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