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朦胧。
那个人影在她身边停住脚步, 视线落在她身上，犹如毒蛇的窥视。
过了一会儿，他俯下身——
将外套仔细搭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缓步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穆迪在别墅外，微微挑了挑眉。
他看了眼时间，走过去开门：“我回来了。”
“那我就不多留了，”汉尼拔微笑道, “抱歉, 让爱丽丝喝多了红酒。”
“她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要喝, 不怨你。”穆迪瞥了眼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莱克特医生。”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太晚了, 别墅里有准备好的客房。今天住下如何？”
“不叨扰你们了。”汉尼拔婉拒道。
“无妨，”穆迪似乎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优雅温柔，“因为爱丽丝的缘故让您耽搁这么晚，请您留宿是应该的。”
他亲自领着汉尼拔去了那间客房，而后表示要把小姑娘抱上楼睡。
等关上房间门, 他才迈着长腿走到爱丽丝身边, 唇边是一如既往的温雅笑意。
无形的结界将他们隔绝在了人世之外。
洋娃娃浅金的睫毛颤了颤, 倏地坐直了身体，面容上哪里见得半分醉意，外套滑落在地面上：“失算了呢……”
“嘻嘻……”她吃吃地笑起来, 脸颊上泛起了红色，用手帕掩住唇, 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汉尼拔……汉尼拔……”
傲慢对她这表现一点也不意外, 慢条斯理地用手杖敲了下地面：“意料之外的感觉如何？”
童话忧伤地叹了口气：“感觉嘛……他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类。哦, 陛下在上, 我都不忍心杀死他了～”
她呢喃道，冰蓝色的眸子里却盈满雾蒙蒙的愉悦。
“你导演的故事，向来不会不见血地收场。”
“啊呀，真是了解我呢，亲爱的傲慢。”
……
当天夜里。
正是最为寂静的时间，二楼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因着别墅良好的隔音，那声音并不明显，可还是被汉尼拔捕捉到了。
月色透过窗户撒进来，照亮了他泛着冷光的眸子，无人之时，那眸子中充斥着暴风般的晦暗与血腥，却又有几分矜持的克制。
像是燎原的星火，极为可怕。
汉尼拔清楚，那个留宿的邀请，就是交锋的鸣枪。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物，没有掌灯，借着些微的月光打开房门，向二楼走去。
似乎有黑影晃动了一下，汉尼拔看过去，却发现只是衣架上挂着的衣物。
他挑了下眉，不动声色，连呼吸都没有加快一分。
汉尼拔径直朝声源处走去，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脚步声。
他站定，身躯隐藏在黑暗中，犹如一头有着极致耐心狩猎的野兽。
“这样可不对，哥哥，”隐隐约约传来女孩的声音，“你知道，二楼是爱丽丝的地盘的～”
“所以，怎么能引别人上来呢……真是的～”
门倏地打开，锐利的尖刺直逼眉心，汉尼拔却早有准备般侧身，完美避过。
“咦？”女孩笑嘻嘻的，身旁堆满各式各样的、和人类差不多大的木偶，“外面这是谁呀？”
“爱丽丝小姐，”汉尼拔这种时候还能微笑出来，“听到了点响声，便上来看看。”
“诶呀，怎么都不说一声，刚刚差点就误伤了您呢。”爱丽丝叹了口气，埋怨道，嗓音如同夜莺的歌唱。
她亲昵地凑上前来，汉尼拔敏锐地闻到了她身边那一丝血腥味。
“汉尼拔……”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喊出他的名字：“来陪爱丽丝好吗？”
下一刻，几乎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她柔软的脖颈上便被扎了一根极小的针。
汉尼拔唇角的笑意浅淡又温雅，他俯下身，将已经失去力气的女孩揽在怀中，轻轻地放在地面上：“当然，亲爱的爱丽丝。”
他的神情在月光下，展现出一种冰冷的残忍。
“等我一会儿，”他低声道，“现在，我要去找你哥哥了。”
男人直起身，看向房间内部。
堆放玩偶的房间很大，人偶也有些杂乱，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汉尼拔抬脚踏入。
他平静地在假人中穿行。
仿佛有一声轻微的、手杖敲击红木地板的声音响了起来。汉尼拔抬眼看去，那里只有零散几个立起来的人偶隐藏在黑暗中，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恐怕要靠近才能分辨。
他勾了下唇角，却是满面冰冷，缓步朝那个方向走去，然后猛地转过身用手肘向后击去，接着快速出拳。
身后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
“莱克特医生可真是让我感到惊讶。”他不慌不忙地接下汉尼拔的拳头，左手仍然握着那根手杖，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可怖，仿若深渊。
“穆迪先生说笑了。”汉尼拔回了一句，动作却不停，袖里不知何时藏了一把锐利的银制餐刀，很辣又迅速地刺向青年的心脏。
青年反手挡了下来。
充斥着血腥的暴力美学在这间不大的玩偶室内上演，穆迪看着即使倒下也依旧风度翩翩的汉尼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重影。
“哦？致幻药物？”他回忆了一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轻笑了声，面容流露赞赏之色：“莱克特医生，您不妨也动一下试试？”
汉尼拔平静得仿佛自己没有中毒：“不管怎么说，我赢了，穆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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