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郭立青和夏侯椿两人,听到圣上沉稳的话语,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看来一切都来得及。
“是,臣郭立青,谨遵圣上口谕!”
他恭敬的应一声,准备告退。
可是,对面停顿了数息,突然又响起圣上的声音:“郭立青……若有战,而朕之旨意无法到达,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则东陵郡内一切调动,听从灵枢观清徽道长安排。”
郭立青全身一震。
随即,他躬身回道:“臣遵旨。”
阁楼里的武清娥下意识的摆摆手,吩咐道:“退下吧。”
传讯阵上的黑白色气流溢散,很快没了声息。
里面的两名内侍早在武清娥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自觉退守到楼外。
此时,唯有两名绯红骑的亲卫,陪在她左右。
武清娥静静立在原地,许久都未有动作。
一名亲卫禁不住出声提醒道:“陛下,军情紧急,您……”
她有些疑惑,东夷国的威胁近在眼前,而首领姜叶即将被天魔宗的强者钳制,此时陛下还不快快传讯给姜将军,以及派遣其他强者前往祁连山脉支援吗?
武清娥仿佛被唤醒了一样,眼睛里重新恢复清明,目光落向远处未知的地方。
“你们下去吧,在楼外等我。”
她轻声吩咐道。
两名内侍连忙躬身应“是”,退出阁楼,守在门外。
这时候,武清娥才脚下一软,跌坐在室内的座椅上,手掌扶着椅背轻叹。
“太虚子,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神情低落,呢喃道。
一向成竹在握,视三宗、佛门和儒家为对手的她,第一次显现出柔弱的模样。
“呵呵,军情紧急,我为什么还不快快通传给姜叶,并派遣强者支援?”
她禁不住自嘲一笑,说道,“大晋皇朝有一师两相三院六部,人心各异,错综复杂,现如今唯有中书院和礼部听我号令,可是他们……顶什么用。”
“军方四部……”
“张煊将军坐守西戎国边境,对我称帝之事一直态度模糊,不可信,也不可用。”
“北伐三军,玄甲军随赵无敌陨落而被遣散;神火军神威将军武定国,亲世家,仰宗门,已经显露狼子野心,还须提防;天机军天威将军徐子仪倒是可堪大用,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况且北境之地一日不可无他……”
“呵呵,算来算去,我唯一的依仗竟然就只有绯红骑!”
她有些颓然,再无掌控大晋皇朝的那般凌然气质。
“姜叶,你我从小相依为命,在我登上帝位之日,曾经为我杀得京都流血漂橹。如今,你即将被天魔宗狙击,可是我却帮不上你任何忙……”
武清娥鼓起力量站起身,透过棱窗,遥望向远处。
“我不能走,不能乱,更不能慌,否则整个京都就乱了、慌了。”
她咬住唇,一字一句的轻声自语,“姜叶,如今我也唯有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的信任你了。而只要我立在这里一日,这京都……就一日乱不了!”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神情里再次涌现坚毅,和执掌一切的信心。
“太虚子,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再次重复这句话,只是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神态和声音,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我大晋皇朝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崛起,东夷、北魏、西戎……他们根本不会坐视我们拿了佛门,倾覆三宗,再与他们抗衡。”
“可是既然发生了,那朕……便唯有正面迎上去!谁也不能在朕活着之日,覆灭了这国土!”
说着,她一步步走出,走向门口位置。
须臾,武清娥身躯一顿,又回头望一眼传讯印记的位置。
“东陵郡一应事宜,听凭清徽道长调遣。灵枢观……清徽、清泉……你们可不要令师父失望啊……”
思绪落下,她再去留恋,踏步走出阁楼。
远处守候的两名内侍和两名亲卫,立即恭敬的行礼:“陛下。”
武清娥摆摆手:“看好这里。随我回御书房。”
两名绯红骑的亲卫应声:“是。”
刚才忍不住提醒的那名亲卫,看着陛下沉稳自如的模样,心里也放松下来。
“想来陛下已经有了定计,首领不会有事,东陵郡也能护得下来。”
她在内心思量一句,就快步跟上。
……
中元郡,魍魉山。
正在赶路的姜叶,身穿绯红色铠甲,化为微不可查的遁光,快速前行。
“嗯?清娥的急讯?”
她觉得胸口微微一震,传来一道讯息。
这是炼化在绯红甲里传讯法阵,只与当朝女帝相通,可以传递消息。
“小叶子,你的行踪已经被天魔宗盯上。他们随时会派出强者狙击,而东夷国也会趁机犯我边境,此劫非比寻常,万望小心。”
里面响起武清娥平静的声音。
姜叶目光一凝。
她从这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无边的杀气。
“又要……搏命了么……”
她蓦然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露出森然的笑,“想要我姜叶的命,那也得看看你们有多少本事,有多少人,要与我姜叶赌这条命!”
她伸出手,掌心里浮现一柄血色的长枪。
正是此枪,在武清娥登基之日,守在皇宫之内,独挡四方来敌。
“今日武清娥登基,但有不服,我自一枪斩之!”
这句话仿佛还响在洛城上空,震得无数世家、宗门不敢露头。
她叫姜叶,也叫姜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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