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本想还再宽慰两句，结果刚走近，才看见尚理居然红了眼睛。
梁妈顿时慌了，生怕她哭出来，手忙脚乱将帕子拿给她。
尚理摇了摇头：“梁妈，我想一个人静静。”
……
梁妈将尚玉抱走了，屋里只剩下尚理一个人。
脑袋靠着秋千旁的柱子，看向窗外被雨水拍打摇曳的轻枝。
……
雨下得很大，落在身上如刀子一般，尚理疼得喘不过气。
雨幕漫无天际，她一个人倒在低洼里，身上三个窟窿还在汩汩地往外淌血，融入雨水中，很快尚理半身被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水湮没。
子弹打在身上很疼，却远远没有亲眼看着好姐妹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跳下忘川河的那一刻，来得锥心刺骨。
尚理虚弱地张着唇，一遍又一遍喊白芷的名字，她想爬起来去看看，有没有没可能，白芷没有跳下去，正抓着悬崖上的藤蔓，等着她去拉。
可是，心口的伤像就如同坚固的钉子，她被死死钉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
她哭着喊着，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怨恨自己无能为力。
懂事以来，她仅有两次出山，却在同一个地方，失去两个好姐妹。
“对不起。”
“对不起。”
“……”
尚理淌着泪，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三个字。
心口锥心刺骨的疼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这条命是怎么留下来的。
场景在不断变化，尚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曾经宋锦心和白芷出事的地方，有两个人从她身边走过。
是封聿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封聿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们的背影温和而恬静。
尚理心慌了，从地上爬起来。
“三哥！”
她追过去喊。
封聿和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无论尚理怎么喊都没反应。
他们就像温馨的一家三口，任何人无法融入进去。
两边的场景在来回切换，尚理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在痛苦中来回穿梭，眼皮却沉重地怎么也睁不开。
“对不起……”
尚理在梦魇里苦苦挣扎，把自己陷入黑暗中的漩涡，企图抵罪。
“她发烧了，快去准备热水和药。”
朦胧中，额头上覆上一直微凉而宽厚的手，沉稳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理理。”
尚理听不到声音，她把自己沉没在过往巨大的痛苦中，不愿意醒来。
封聿将人抱回床上，温声细语，一遍遍喊着日思夜想的人。
尚理不知道哭了多久，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被封聿捧着脸，一点点吻过。
“理理。”封聿将尚理捞进怀里，紧紧抱住，思念成疾：“对不起，我回来了。”
——
没多久，梁妈推门进来：“姑……封先生，热水准备好了，小姐身上凉，先给她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吧。”
尚理两根眉头紧紧揪在一起，唇色寡白，肯定是旧伤复发了，梁妈差点落泪，不由得怨恨起三年前将尚理打成重伤的人。
“梁妈你去熬药，我给理理洗澡。”
说完，封聿抱着人，轻车熟路往澡房走去。
梁妈本意是想她来给尚理洗澡的，毕竟……
现在尚理身体要紧，梁妈没多说什么，去楼下跟和尚一起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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