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怀疑地搜索着她的眼睛。
“我铁石心肠，世上没什么值得我难过的事。”她捧起他的脸，轻柔地描摹他美好的轮廓，“只有你是我的软肋。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对我笑一笑，我就会很开心了。”
他笑不出来。
她叹道：“别这个样子，克里斯。你哭丧着脸的时候，可不如笑的时候那么好看。”
他直直地盯着她，问：“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你在哄我？”
“啊……因为你真的想太严重了。”
紧接着，她轻佻地说：“不过，你那么关心我，我很高兴……今晚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克里斯蒂亚诺感到一阵气闷，突然从她的戏谑中体会到了那撕裂的矛盾。
——脆弱易伤，却又崇拜力量，进而仇视自己，于是就以轻蔑武装隐痛，以高傲武装软弱，云淡风轻，漠视旁人。她总是这个样子。
想到这，酸涩的感觉变成了愤怒的火苗，一点点蹿升，使他体内的热血疯狂奔涌了起来，直冲脑门。
然后，他猛然拽住了她的手。
她猝不及防：“怎么了，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回答，直接拉着她走到了舞台上，面向在场所有人。
“你干什么？”
他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大声地拍了拍手，提高音量：“各位，我现在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每一个人都看了过来。
她茫然不解。
克里斯蒂亚诺转向她，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棕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俊美的面容显得异常的郑重、庄严。
“你毫无保留地爱我，娇惯我，维护我，并且除了我的接受以外别无所求……连我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但这根本就不对。我是一个高大可靠的男人，你不能当我是个没有自主权的漂亮宠物来爱我。”
她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惶惑不已：“克里斯……？”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说，我令你愿意活着，是你眼里唯一的美好……我很开心。但比起把我放在神坛上供奉，你更应该把我当作你最能信任，最能依靠的人。我不该是让你毫无安全感的奢侈品。”
安娜丽塔神情呆滞，无言以对。
下一秒，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
克里斯蒂亚诺抓起她的一只手，在她面前缓缓单膝跪下。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嫁给我，放心地把一切交给我。”
他跪下的一瞬间，她便浑身一颤，无比惊恐地看着他，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她的头脑中只接收到一个恐怖的信息：克里斯蒂亚诺对她下跪。
“你不能跪我。”她脸色煞白，恐慌地想要拉起他。
他纹丝不动，不高兴地皱眉：“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
她只是神经质地重复：“你不能跪我……你不能跪我。”
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说：“你说‘我愿意’，我就会站起来了。”
安娜丽塔忽然两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终于处于舒适的高度，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她呆呆地问。
他没好气地回答：“我当然是在向你求婚。”
她顿时又是心头剧震，难以置信。
克里斯蒂亚诺从不是憧憬婚姻的人，她想也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情景。在她脑海中，即使真有人下跪求婚，那个人也会是她。
何况今时今日的处境，她根本不认为，结婚是件有意义的事。随时会在时间的缝隙里消失无痕的婚姻有什么用途？
“你哪里来的傻冲动？”
“去你的冲动。”他不满地驳斥，“我早就决定了，连戒指都订好了，只不过今天还没收到……我现在只是把计划提前了几天而已。”
她呆愣了一会儿，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为什么？”
“这也需要问？”他浅笑着反问，“没错，以前我从来不考虑结婚的可能性，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和除你以外的女人过一辈子，所以……为什么不呢？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
他顿住，轻柔地扶起她的脸：“我想要保护你，给你幸福……婚姻代表我的承诺。”
她目瞪口呆，失去了说话能力。
那双棕眸亮得惊人，闪烁着黎明的光辉，她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搞不懂……”她喃喃说，“不该是这样。”
克里斯蒂亚诺轻轻一叹，眼里浮现哀伤，温柔得令人心碎。
“你柔弱又骄傲，你总是在害怕，在反感这个不合你期望的世界，你选择了痛苦，选择了不被理解，又用冷漠掩饰你的无助……这对你来说好像已经理所当然了。”
她恍然无言，有种深入骨髓的感动。
她的残缺在他清澈的眼睛里无所遁形……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将嫌恶地扭过头，然而，打开她的精神后，他选择拥抱她，呵护她。
克里斯蒂亚诺在这时微微一笑，声音诚挚动情：“但是，我爱你炽热执着，我爱你疯狂的诗一般的灵魂。我会理解你，爱惜你，我会用我的肩膀保护你，为你抵挡所有伤害……从今天开始，我发誓我要令你不再孤独，不再受伤，不再苦闷，所以——”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嫁给我，让我给你幸福。”
她已浑身僵直，这句话又像闪电一样劈中了她。
她捂住嘴，闭紧眼睛，思绪一片混乱，脑中完全没有出现回应的选项。
“这有用吗？”她呓语般地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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