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从云朵中慢慢探出头来, 海洋蓝间着柠檬黄的机身上印着红色的广告词：“改变，就是现在——科客特.”
春风夹着一片桃花飘飘摇摇掠过摩天大楼的LED显示屏, 广告中迷惘的中年人经过一番思考探索终于回归了家庭, 屏幕上极简风的字体写着：“起点，终点。通达.”
辛悦按着蓝牙耳机，轻晃着手上的咖啡杯，“这么巧吗？嗯，医生怎么说？那……好吧，也没办法，奶奶要紧。行吧, 迟点见。你记得把社会要用的东西准备齐全, 我这两天肯定忙。”车身一挫，辛悦手上的咖啡倾泻了几点在辛悦白色的西裤上。
高架桥上一条长长的车龙，玛瑙灰色的车被困在其中。辛悦挂断了电话, 接过赵成城递来的纸巾，朝窗外摩天大楼的LED广告屏偏偏头, “听说这广告你想的？”
赵成城意气风发地问：“怎么样？以人之爱为科技的初衷，终点回到人之爱，这些老大们最喜欢的, 标榜自己的社会责任感、道德高尚！”
辛悦没有评价，笑道：“省了多少钱？”
赵成城调低了音箱的音量，里面唱着：“You got me begging you for mercy, Why won't you release me……”
赵成城说：“你和上面的人混多了, 全身散发着市侩的香气……”
辛悦懒洋洋笑着, “这不正是赵总欣赏我的地方么？够现实……”话落“嘶”地皱起眉头，取下了耳上的钻石耳钉，托在手里，“这耳钉买悔了，不舒服……”
赵成城拾起辛悦手心的耳钉，“是吗？我试试——这款不是挺火的……”曲子欢快地在两个女人之间流动着，辛悦笑着看赵成城戴上了耳钉，对着补妆镜端详。赵成城大气的五官，配什么样的饰品都很上档次。辛悦由衷地赞道：“好看……怎么样，戴着还舒服？”
赵成城扫着刘海，侧着脸说：“还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辛悦把另一只也替赵成城戴在了耳上，笑道：“送你了。”
赵成城斜着辛悦道：“喲——辛总好大方……难怪蕾拉为了你男朋友都不要……”
辛悦肘支着窗棱托着头，无所谓地笑着。
车流开始渐动，赵成城一耸肩，车身朝前方推了一截：“我要了！掩口费不要白不要！”
辛悦问：“李孟，在上海那边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听蕾拉说，早年从丁贤手里过的一批商家，宁愿舍近求远都要去美吉签单。”
赵成城掌着方向盘，车子走走停停，“啊——就是你想的那样，丁贤在通达有人。”
辛悦翘腿抱住了膝，思考着道：“托佩里退了以后，裴瑞德为了平衡，分化了几支力量，跳得激烈的嫌疑不大，剩下的都是老狐狸，一个赛一个的精明，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了。”
“葛斯说了，‘丁贤的远见是巫术’，两年三升打造那么多品牌，玩儿一样，你在法国的这个位子她只呆了一年多……哼，你和我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是对手也得是。”辛悦从怀里抽出烟盒，点了一支，望着天花板吹着烟圈说：“不能让她碰裴瑞德的蛋糕。”
辛悦说完话，半晌不见回应，转过眼看见赵成城正瞧着自己，辛悦把烟掐熄了笑问：“你有什么送我？”
赵成城像被这话问住了，脸上一时失去了表情，抽回注意力专注行车，片刻道：“丁贤见过你抽烟吗？”又笑道：“惊喜，等下就知道了，一定是你想要的。”
辛悦后脑勺抵着座椅靠背，向赵成城说：“人家说……我像丁贤……”
赵成城声线很平稳，“嗯，举止有点。也有不同。”
辛悦玩味地问：“你不会把我当她吧？”
“……你行吗？”赵成城语气没有笑意。
寂寂然中，方才的欢愉随烟雾飘散了，辛悦不屑笑说：“说起来……”
半晌没有下文，赵成城问：“说起来什么？”
说起来，真有一个像丁贤的人，辛悦问：“我听说，郑朝闻去了加梅嘉，他把梧桐也带去了……”
堵塞渐渐疏通了，车子在公路上奔跑起来，赵成城答应道：“梧桐……嗯……一个小翻译，我记得。是，一起去了。去了大半年了，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了？挺文静一个女孩儿，办事很细。亏你倒记得！”
自从知道梧桐去了加梅嘉，辛悦去加梅嘉开会都额外留意些，从来没有碰过面。听赵成城的口气，想来也不知情。“老色鬼。”辛悦咕哝了一句。
赵成城惊奇地瞥了辛悦一眼，眼看她没什么表情，恍惚是自己听错了。继而说：“唉……这女的长得挺好看……有点像那个……”
辛悦正酝酿着要否认，赵成城说：“像那个……什么女星，日本的……笑起来有点小虎牙……”
辛悦眨眨眼，“你说梧桐？”
“嗯，梧桐，”但见辛悦满脸疑惑，肯定道：“就是郑朝闻的那个翻译助理嘛！我天天见还能不知道……”
辛悦说是，赵成城调侃道：“怎么了，看上人家啦？”
“胡扯！”辛悦只见过几次梧桐，每次距离都不近，当时匆匆一瞥，一味觉得像丁贤，牵肠挂肚了许久，被赵成城这么一说，有点因梦想破灭而悻悻然地。辛悦说：“不知道。我没见过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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